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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小说网 qingdouxsw.com,贾敏的红楼生活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正如贾敏所想, 短期之内,凤姐是可不能上门的。凤姐没来, 贾琏却在贾敏上贾家讨要说法的次日登门。贾琏因为当日从林家庄园移栽花木是他起的头,虽然后面之事与他不相干, 但是到底心中对贾敏抱愧,觉得若非他多事,也不会造成今日之局面,所以上门向贾敏赔情。

    虽说因为贾琏而有了当日之因,但是若非贾家人太过无耻,也不会有今日之果,贾敏知道这事怪不到贾琏头上, 因此对满怀歉疚上门而来的贾琏和颜悦色, 好言好语劝慰了他一番,让他不要将事情放在心里,她知道此事错不在他。

    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件事贾敏也有错。贾敏在扬州整顿内宅, 通过一系列措施制度, 将家里管得是秩序严整,井井有条。但是她忽略了京城这边。回京之后,贾敏带着孩子借住在贾家,忙着和王夫人斗智斗勇,开展社交,教养儿女……事情繁多,所以她对庄子也没怎么过问, 只听了几名庄子管事的汇报,派几名管家去查了一下,回报说各个庄头行事还算有分寸,待佃农还算不错,佃农的生活也还过得,因此贾敏就放把这事放在了一边,并没有加以整顿。

    等搬家之后,查账,贾敏发现账册和库存不符,就将原本留守在京中看家的人手,按照罪责的轻重一一处理了。这样一来,不少人都被撵到了庄子上。林家在京中虽然也有几个庄子,但是有热荒地的这块已经给人留下了根深蒂固的穷困印象。再加上园子建好以后,林安只是从京中留着看房子的人手中挑了几个,又在庄子上选了些人,因此看园子的人手不足,所以这些被撵就都被撵到了同一个庄子上。等被撵的人到了庄子上,他们这些当初留守京师的人手差不多在庄子上集体汇合。

    林安的妻弟原本就是林家远离京师,留在京中庄子上的一名小管事。他不同林安那么老实木讷,是极活泛的一个人,而且为人好赌,在庄子上做管事的时候,就想着从中捞一点油水,奈何庄子贫瘠,没什么出产,所以虽然有些小偷小摸,都是小打小闹,也没弄到几个钱。自从林安受到林海的重用,回京主持建造藏一事,他一开始跟着跑前跑后,想着从中捞一笔,只是林安是个死脑筋,再加上藏的材料贾敏这边早已经预备下了,不需要采买,所以林安的妻弟并没有捞到多少油水。

    林安的妻弟失望之后,就不肯在每日辛辛苦苦的往工地上跑了,只是看着银钱就这么飞走了,他不甘心,眼珠一转,就把主意打在了庄子上的园子上。因为贾敏一开始建园子的时候,是从现实的角度考虑的,所以虽然后来林海增添了不少观赏价值大于经济价值的物件,但是园子还是有不少出产的。林安的妻弟以不想林安过于劳累为借口,从他手里磨下来了管理园子的差事。

    虽然林安和他的妻弟都是林家的奴仆,但是两人原本就不在一处当差,而林安娶妻不久后,就跟着林家去了外地,所以林安并不知道他这个妻弟是什么货色。相反,因为林安的妻弟一开始跟着林安后面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的,给林安留下的印象很好,林安知道藏对于林家的意义,上次已经出了一次纰漏,这次绝对不能再出纰漏了,但是园子这边他也不能撒手不管,两头跑,也真是累,因为林安的妻弟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林安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林安的妻弟接手园子的事务之后,不仅从园子的出息中牟取私财,还在园子里夜夜召集匪类,赌钱,抹骨牌,斗叶掷骰,放头开局,大赌起来。园子里的奴才,除了几个从庄子上挑进来的,大多是原本留守在京中的奴仆。不管他们原来是林家的还是贾家的人,在京中多年,没有主人约束,规矩散漫。再加上,原本赖大一家曾经受贾母之命,照看林宅,可是他们却偷偷的将宅子租出去。学好难,学坏容易,所以这些奴才已经学坏了。被撵到庄子上后,他们不反思自己的错误,反而心中记恨林家。林安的妻弟在此聚赌,他们不仅不通报给林安,反而参与进来,借此谋些利益。以至于赌局渐成了局势,林安却不知一字。后来贾敏带着几个孩子守孝,养病……基本上是“宅”在家中,因此对此也一无所知。

    贾家的人前来挖花木,贾敏和霁玉他们并没有当回事,所以只是打发人告诉林安一声。林安又通知了他的妻弟。林安的妻弟开始两天还跟在贾家来人身后看着,后来不耐烦了,赌瘾上来,就把事情丢给手下,自己钻进房里赌了起来。林安指派的人,也不想顶着大太阳干活,又想着,贾家乃是林家的至亲,不过是挖些花木罢了,能出什么事,于是就偷懒,借机跑到城里逛了几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事情不对,赶紧向林安的妻弟报告。

    林安的妻弟一开始听到了,跑到现场看过之后,也吓坏了,就想着派人进城禀告贾敏一家。等脚迈出房门之后,他又停了下来。林安的妻弟思忖着,这事就算他现在报上去,也免不了处罚。但是如果不报上去呢?他早就知道京中因为宫里的娘娘要回家省亲,所以砖瓦木石、盆景帘栊这些东西都比原来涨了几倍的价钱,但是他只能望着银子流口水,因为他没本钱,做不起这个生意。可是贾家的举动给了他提示,他正是“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如果没有贾家的行为,林安的妻弟还不敢,但是有贾家在前面挡着,他正好在里面浑水摸鱼。

    在园子里当差的大部分奴仆正恨着林家呢,虽然知道事有蹊跷,但是在那装傻,只当看不出来。其实他们巴不得贾家将园子祸害了,以出他们心中这口气。就算贾家的行为是瞒着林家的,那又怎样?他们又不知道。谁让这事园子的管事都不管,就这么听之任之呢,他们自然会以为贾家的行为是得到林家许可的。贾敏他们要生气,也怪不到他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小卒子身上。

    林安的妻弟既然想着大捞一笔的念头,那么就不在满足浑水摸鱼,偷园子里的东西变卖后的那点银钱。跟着林安跑前跑后的那段日子,林安的妻弟知道园子里的仓库里堆着一库的好木料。原本他曾经打过库里木料的注意,只要偷出一根卖掉,那就是一大笔银子,他这一辈子几乎就不用愁了。但是正因为木料都是整根的,不好偷运出去,所以林安的妻弟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贾家这般搜刮,让林安的妻弟原本熄下的念头又升起,他找上了贾蓉,将园子里有一库好木料的消息告诉了他。不然贾蓉才到林家园子几天,若没内贼,他哪里会知道仓库里有好东西。

    贾敏一个疏忽,不察之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纰漏。虽然事后她因利势导,将坏事变成了好事,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过犯错的这伙人。对于下面的那些奴才,虽然他们口口声声不知情,乃是被贾家和管事给蒙蔽了,但是贾敏又怎么会猜不出事情的真相,她也懒得和这帮口口声声道“无辜”的家伙费口舌,听他们哭诉冤屈,直接吩咐林重将所有的人尽数发卖。至于罪魁祸首林安和他的妻弟,贾敏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他们。依照霁玉和黛玉她们的想法,千刀万剐都不过分,好好的一个园子被糟蹋成那副样子,他们俩“首当其功”。

    这几日因为操心庄子上的事,本该静养的贾敏神疲体倦。一早起来就觉得头一突一突的疼,贾敏阖目歪在榻上闭目养神,初晴站在她身后,给她按摩太阳穴。黛玉从外面进来,正要说话,见到这种情形,赶紧掩口不言,并示意屋里伺候的人不要吱声,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贾敏伸手,将初晴替换了下来。黛玉动作虽轻,但是贾敏并没有睡着,哪里不知道有人进来了,只是懒怠着睁眼罢了,左右能够有这么大着胆子不经通禀就进她屋的,想也知道是谁。

    闭着眼睛,享受着黛玉的服务,贾敏倦意上来,意识逐渐模糊。晚晴进来道:“太太,管家林起说林安死命哀求,说是想要见太太一面,以便当面向太太请罪。”贾敏伸手示意身后的黛玉停下来,张开眼睛,坐起来,冷笑道:“是当面请罪还是当面求情呀?这会子想见我了,早干什么去了,若是他在他难当重任,无法身兼两职的时候,请府里派人过去帮他分担,再出了事,那是怪不着他。如今园子被人搬空了,糟蹋成那个模样,犯下这样的大错,难不成还指望我网开一面,饶过他?告诉管家林起,我没那个闲工夫,不见。”

    想了想,贾敏又叫住外走去传话的晚晴,“……算了,林安也是跟着老爷的老人了,以前当差的时候也算恭谨,老爷这边还没出孝,……除了随身衣物,其它全都不准带走,让他们一家出府去吧。他的那位帮他看园子,最后却兼守自盗的妻弟送去顺天府,其家眷让人牙子进来领出去吧。等林安一家出去后,告诉大管家林重一声,让他依着规矩行事。”

    原本林安的妻弟打着大捞一笔,携款私逃,作个富贵逃奴的主意。但是在贾敏去了园子看过之后,就知道,园中没有内鬼,引不来外贼。所以离开园子准备驱车去贾府之前,将跟着她过来的陶锐夫妻留下,让他们到庄子上雇佣佃户,将园子围起来,里面的人不许走脱一个。林安的妻弟若不是贪心不足,总想着多捞一点,在前两天离开也就无事了。但是他舍不得这座“宝库”,琢磨着再赚一点就离开。抱着这样的想法,以至于逃走的日子一拖再拖,最终被林家的人抓住。

    被林家的人抓住的那一刻,林安的妻弟犹不死心,想着只要不被发卖出去,不管是挨板子,还是被撵出府去,拼着几两汤药费的花费,只要逃出生天,他就赚了,所以把一切罪责都往林安身上推,说他帮着林安看园子,听林安的命令行事。贾家上门的时候,林安说不管贾家如何行事,他这边都要配合。在他看出贾家行事不妥之后,曾经向林安报告过,但是林安说他会派人禀报给贾敏他们,在林家没有决定下来之前,无需去管贾家在做什么,他只管听命行事就是。

    奈何虽然林安的妻弟切词狡辩,妄图少担些罪责,但是那些被贾敏全部发卖的奴才为了能够减轻罪责,免除处罚,就算发卖,也能去个好点的去处,因此将林安的妻弟在园子里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只是贾敏派人去林安的妻弟家里搜检,却没有搜检出银钱来,显然他将那些银钱另藏于他处。原本贾敏将林安的妻弟留下,是想从他口里问出藏银所在,但是林安的妻弟嘴巴很硬,不仅不肯认罪,反而口口声声的说贾敏冤枉他们,更不要说吐露银钱的下落了。

    看到他们拼命喊冤,贾敏不耐烦了,也不想知道他把钱藏在哪了。纵使问出又如何,他藏起的那点,还不如贾家搬走的一个零头,林家的损失根本找补不回来,决定将他送往官府,由衙门里的衙役对付他。至于林安,之所以放他出府,并不是贾敏所说的明面理由。林安为人老实厚道,当差恭谨,在府里人缘不错,这次出了事之后,府里不少下人同情他,觉得他是识人不清,被他妻弟骗了,完全是被连累的。抱着这种想法的人竟然不是少数。

    为此,贾敏这才决定将林安一家净身撵出府去。这样的处置相比他犯下的过错,给府里造成的损失来说,已经是轻的了,就算是同情林安一家的人也会觉得贾敏处罚的并不严重。净身被撵出府,林安身上还有二十板子的伤,一家大小,上有老,下有小,病的病,伤的伤,出府后林安一家也好过不到哪去,只是他们出府后的悲惨府里的人看不到罢了。贾敏这样处置,使府内人心偏向了她这边,觉得她行事仁厚,远比使用狠辣手段处罚林安一家,从而让人更同情林安一家的好。

    贾敏教导黛玉:“家里的奴才,撵人出府,不能单纯的撵出去,还要将这个消息通告所有亲朋戚友,并到顺天府衙门报备一下。为的就是告之世人,这些人再也不是林家的奴才,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与林家家无关。免得被撵出去的人,顶着林家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被人家找上门来,主家替奴才背黑锅。所以到官府备案是必不可少的。”

    黛玉了然的点点头。贾敏道:“都说林安是受了他妻弟的连累,但是林安真的没错吗?且不说他识人不明的问题,他妻弟只是帮他忙而已,并不是替代他,他不该将园子交给妻弟之后,就不闻不问,这是玩忽职守。林安犯的是当差最要不得的错。所以,虽然表面看上去,这事的罪魁祸首是他妻弟,实际上,林安才负应该负主要责任。打个比方,林安从我家租了房子,然后他将房子借给妻弟住,结果房子被他妻弟给烧了。我们要算账,也该找林安去,至于他妻弟那边,自有他自己去理论,和我们说不着。因为当初和我们定租房契约的是林安,而不是他妻弟。同理,不管下面园子是谁管,在主家这边,园子是由他负责的,出了事,我们不找他找谁?”

    原本黛玉也有几分觉得林安“无辜”,乃是受其妻弟连累的想法,听贾敏这么一说,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贾敏又道:“这次事情,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挑选使唤的人,不仅仅要看这个人的本人,还要打听一下其他方面,至少要弄清楚这人的亲人的为人如何。也有自己好,可老子娘或兄弟姐妹不好的,这人用起来就要慎重。例如,父亲好赌输了钱,这当差的孩子没钱还,被债主逼上门来,无奈之下有的人就想着去偷主人家的东西变卖。这样的人抓住了,你不要想着情理上可以原谅,因为下次他父亲再输了钱,他该怎么办?不偷就看着父亲被人打死。这还算是好的,还有被人拿住他老子娘的事儿相胁,让他们去害主子这样的事?所以挑人的时候,家生子也好,外来的也罢,一定要精心再精心。”

    “只是家里这么多使唤的人,也不可能全都记住。因此为了能够更清楚的了解这些人的情况,我想了个法子。”贾敏将现代的人事简历和公司组织架构图搬了出来。人事简历做出来了,还没有发下去登记。林家的组织架构图也刚把二等管事的名单录上去。贾敏将其拿给黛玉看。

    黛玉看了之后,一眼就看出,人事简历和组织架构图的作用。有了这两个东西,府中上下所有使唤人都尽揽于心。各个管事上下从属,相互之间的勾稽统属关系和下人们之间的亲属和姻亲关系,简单,清晰,直观,详尽,看过之后清楚明晰,一目了然。

    贾敏轻咳一声,道:“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些落实到纸上,不仅上面的人的方便,省心,还能避免被下面的人蒙骗。一举两得。这个框架我搭起来了,本来我想着将它完成的,只是身子不爽,你帮我将它完善延展了吧。然后你按照这张总表,依照家中部门的划分,单独列示成图,并将下面所属人员履历表填好,附在后面。那张总表后面,只附上各个管事的履历表就可以了。”

    黛玉忙点头答应。贾敏向黛玉传授如何管理家中下人的相关事宜,正说的热闹之时,何昆家的笑嘻嘻的拿着一张帖子走进来,打断母女谈话,道:“太太,福建姚家来人给太太请安。”说着便将礼单和帖子递了过来。贾敏接了来,看了之后,问道:“姚家来的人呢?”何昆家的道:“在外面候着呢。”贾敏听了,忙命人带进来。黛玉带着两张表格从后门离去。

    不过一会儿,姚家来人就进了屋来。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走在前面,这么些年一直负责林姚两家之事的姚家管事和几名小厮跟在后面。那少年对贾敏执子侄礼,贾敏忙叫起,目光转向姚家管事,询问少年的身份。姚家管事赶忙介绍:“林夫人,这是我家的六少爷,名‘万里’,字‘延秀’。”

    “哦。”贾敏点点头,脑子飞快的转动,想着少年的身份。眼前少年虽然行六,但是他是姚家大房的嫡出幼子,上面有两个嫡亲哥哥,当年贾敏去福建的时候,曾见过他,只是那个时候眼前少年还是个不怎么懂事,因为腼腆羞涩,总是躲在大人背后看人的小孩子。这么些年过去,稚童长大了,她哪里还认得出来。

    贾敏将心中感叹时光荏苒,沧海桑田的感慨收起,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当年还没我腿高的懵懂顽童竟然长这么大了,比我都高了。若非今日上门,而是在外面遇见,绝对认不出来。……”夸赞了几句,问道:“你这次上京是?”姚家是商家,姚万里年纪也到了该学习打理商铺的年纪,他这次随姚管事入京,是跟着他学习,准备将来接管姚管事手上这一摊,还是只是到京里观光游玩?

    姚万里赧然道:“小侄于今年的童试中侥幸考取了秀才的功名,因福建地处山南,文道不昌,良师难寻,家中盼着我更进一步,所以托门路在国子监给小侄捐了个名额,此次小侄入京就是进国子监读书的。”

    贾敏微微颔首,笑道:“你父母到是目光深远,如此甚好。我膝下有两子,也都是想着进行科考,走正经仕途,长子清玉已经过了乡试,次子霁玉也在国子监读书。只是霁玉今日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再介绍你们认识。清玉在家,这个时候大概正在书房,我去派人将清玉叫过来,你们年龄相当,又都有志于科举,志趣相投,应该能说得上话。”说着贾敏就要派人去请清玉过来,姚万里忙道:“不用那么麻烦,若是便宜的话,我过去找林大哥好了。”贾敏点点头道:“也好。”然后让初晴带姚万里去清玉处。

    姚万里离开之后,姚管事喜滋滋的向贾敏报喜:“林夫人,我们窑厂终于将夫人所讲的贝瓷、珍珠瓷和骨瓷烧出来了。这次上京,专门给府里带来一套。”对站在他身后的小厮使了个颜色,那小厮上前,将手里一直捧着的盒子放在桌面上,打开之后,一套青花瓷四季如意茶具用丝绵隔开,放在锦盒内。

    贾敏拿起一只茶盅仔细看过,不住的点头,口中啧啧赞道:“好,好,好……,瓷质细腻通透,色调柔和自然,器型美观典雅,彩面润泽光亮,当得起‘薄如纸、透如镜、声如磬、白如玉’,之誉,真是难得的佳品。……这可真不容易,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烧制成功,难为姚老爷坚持了这么久不放弃,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姚管事虽然也欢喜,但是没有忘记将功劳分给贾敏一半。“若非当日林夫人之言,我们又哪里会想到将贝类、珊瑚、珍珠、动物骨骼等物掺入瓷土中烧制。”贾敏笑笑,道:“我哪里知道这个,不过是听人家曾经提过用这种法子烧出过好的瓷器来,因此讲给姚老爷听。难为姚老爷肯信我,有魄力,没把它当作无稽之谈,当作瓷器的新配方,一直努力尝试,才有了今日的成功。”

    这个时代,玻璃并没有盛行,还是奢侈品,所以并不能用来做盛罐头的器皿,只能用陶瓷的。其实用陶瓷装,成本也不算低,但是还能在人们的接受范围内。制作罐头的方法被林海献给了皇家,之后皇家指定由皇商张家制作罐头,供奉宫中,宗室权贵中有些人家通过其他途径知晓制作方法,这些人家每年也自制一些,以供自家享用。

    林家吃完罐头后,装罐头的坛子是要回收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依此行事。至少皇家那里就不可能。何况,虽说是回收,但是也不能保证全部都收回。因为有些走礼的时候送出去了,在搬运的过程中还可能有损坏,所以在下一年制作罐头的时候,还是要补充些新的陶瓷器皿进去。

    当年,林姚两家合作做海外贸易的时候,贾敏知道,这个时代,茶叶、瓷器和丝绸是海外市场最受欢迎的商品,甚至有“一船瓷器等同于一船黄金”这样的说法,因此她有了“产销一条龙”的想法,于是就把这个想法和姚家提了提。只是茶叶和盐铁一样,是属于国家专卖的,而养蚕织绸,在手工作业的情况下,耗时良久,需要工匠众多,所以贾敏觉得反而是瓷器这边更最容易实现她的想法。后来贾敏知道瓷器这块形成自产自销并非易事,她也就丢开了。但是姚家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后来,福建德化一家烧瓷的窑厂因为经营不善,要变卖,姚家思量之后,将其买下。

    这家窑厂之所以经营不善就是因为窑厂里几名手艺出众的大师傅离去,剩下的师傅手艺不过关,烧十窑都不一定出一窑成品,因此赔得狠了,又请不来好师傅,所以才变卖产业。姚家买将窑厂买下,四处寻觅,也没请到合适的大师傅,只是秘方和大师傅乃是一个窑厂立足的根本,哪里是那么容易请到的,所以最后姚家请托贾敏在江南帮着寻找一下。

    贾敏明白姚家的意思,是想让她利用林海之势,从别人家抢夺几名师傅过来。这种事情贾敏哪里肯做,因此就指点姚家,国内没有,国外未必没有。战乱之时,很多人迫于生计,无奈之下出海寻求生路,在这些人中,寻觅烧陶制瓷的工匠应该不会很难,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很讲究落叶归根。姚家接受贾敏的建议,在南洋带回了几名技艺高超的老师傅。

    连玻璃的制造方法这个穿越女必备的“赚钱大杀器”贾敏都不记得,对于怎么烧制瓷器她更是一窍不通。托当年那个喜欢和功夫茶的大客户的福,她除了学会一手泡功夫茶的技术外,那名客户曾经送给她一套昂贵的英国骨瓷茶具作为礼物。贾敏怎么也没看出这个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要昂贵的茶具贵在哪里,看上去是比她在超市里十元三个的茶具是要好一点,但是也不用这么贵吧。

    因为好奇,所以贾敏特地上网查了一下,从而得知所谓的骨瓷是掺有动物骨灰烧制而成,虽然依然没有给她解惑,但是让贾敏印象深刻,从而牢牢的记在脑海中。所以后来贾敏就向姚家提了一句,说烧瓷的时候,可以加点别的东西,例如贝壳粉、珊瑚粉、动物骨灰等等,说不定能烧出更好的瓷器来。姚家大家长就将这个提议和几名大师傅说了一下,听说方法可行之后,就起了一个小窑,专门实验新配方,费了好几年的心血,花了无数的银钱,终于取得了成功。

    姚管事迟疑了半晌,面带踌躇道:“海贸获利虽丰,但是风险太大,这次出海的船队就有一艘触在暗礁上,以致船沉了,万幸人没事,但是一船的货物却全部损失了……姚家几代人从事海贸生意,葬身于海底的姚家子孙不知道有多少,何况朝廷在海禁这方面也是一会禁,一会开的,弄得我们这些靠海贸吃饭的心里一点都不踏实。如今市面上装罐头和酒的陶瓷用具大都出自姚家,就连皇家都有人在姚家采买,因此我家老爷琢磨着自家能不能凭此弄个皇商的名头,从此家里上上下下就在岸上吃口安乐茶饭,不用再出海以命博富贵……”

    姚家经过上次船毁人亡,家产几乎赔个干净之事,姚家大家长,族长姚老爷就有意转行,奈何姚家几代都是作海贸生意的,若是转行,今后以何为生?一族之人都靠着这个吃饭呢。何况真要停下来,家里这些水手也得安置,这么算下来又是一大笔费用……只是不转行,若是再出事,恐怕姚家没有那个好运气,能够遇见第二个贾敏。

    如今姚家的窑厂,烧制出来的瓷器并不投放市场,而是只出售给海外。市面上姚家卖的只有酒坛和罐头罐。因为专做这两样,所以姚家步入陶瓷业并没有受到太多为难和打压。这两样因为简单,拉坯容易,再加上姚家专烧这两样,卖相好,而且精准。两斤的坛罐,顶多多出半两,不像别人家制出来的有的多,有的少,定价又不高,所以很是畅销,而且又不引人注目,姚家闷声不响的赚起了钱。虽然比不上海贸生意的利润,但是经营的好的话,合族吃饭是没问题了。如今更是有了“拳头产品”,所以姚家大老爷起了收手不干的念头。

    只是姚大老爷也知道姚家在陶瓷业根基还浅的很,若是将贝瓷、珍珠瓷和骨瓷这些瓷器推出市场,怀璧其罪,必然引人觊觎,恐生祸端。那些陶瓷业“龙头”世家,在官场上经营日久,姚家也未必能找到比他们更强的靠山,何况,就算找到,底子单薄的姚家也未必能够经的起官家的盘剥。后来,姚家接了皇家几位王爷家的单子,让姚大老爷心里一动,将主意打到了皇商的名头上。

    听了姚管事说出姚大老爷的打算,贾敏一怔,旋即心中暗笑自己自视过高,若非姚老爷有洗手不干之意,怎么会凭借她随口说的那一句话,投入那么多的钱,花那么长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新配方,她也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贾敏笑笑道:“你家大老爷想得到深远。只是如今这十八家皇商的名头已经满了,并无空缺。前些年出了一位太皇太妃的张家想要弄个皇商的名头,都未果,直至几年前,皇家夺了皇商江家的名头,这才如愿。且不说如今没有空缺名额,就算有,我们林家现在这种情况也帮不上什么忙,需得你们姚家自己想法子。”

    姚管事听了,叹道:“我家老爷也没想着这事能成,不过抱着一点希望让我问问罢了。听林夫人这一说,倒不如盼着六少爷读书有成,将姚家带上岸来更有希望呢。”

    姚家怎么会不知道,能够成为皇商的人家背后都有一定的背景,姚家根本不能与之相比。但是姚家能够上岸安稳度日,不仅仅是姚大老爷的想法,姚家几代的先人都有这个念头,只是苦于上岸之后生计无着,所以只能继续在海上讨生活。除了想让姚家成为皇商,姚大老爷还作了另外准备,那就是家中培养出几个出仕做官的子弟。这样的话,纵使皇商一事不成,若是后代子孙能够通过读书出人头地,姚家上岸之后,也有了出路。

    这条路,姚家的先人曾经考虑过,只是奈何那个时候姚家后代子孙没有读书的种子,但是现在的姚家有姚晟,姚万里年纪轻轻考中了秀才,虽然没有考中廪生,但是这对姚家已经是一件大喜事了。为了培养姚万里,姚家不惜余力,花钱找门路将他送到了国子监,盼着他在好的教育资源下,能够学业有成,更进一步。

    贾敏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姚家送姚万里入国子监读书的用意,因此笑道:“虽然皇商的事情我无能为力,但是延秀在京中读书,若是其中有什么不便宜之处,尽管开口,能帮的我尽量帮。……其实以姚林两家的关系,本该留延秀这个孩子在家的,只是我家现在在孝中,不太方便,还请姚大老爷见谅。但是延秀若是不忌讳的话倒是可以常过来,和清玉、霁玉探讨探讨学问。”

    姚管事忙道:“那我在这边替我家六少爷现在这里谢过了。”林家世代书香,清玉已经中举,霁玉虽然还是个秀才,但是在国子监也算是老人了。有林家的照拂,和清玉、霁玉的提点,姚万里一定受益良多。这也是姚家大老爷让姚管事带着姚万里上林家拜访的目的。至于姚万里的住处,倒不用太操心,姚家在京中虽然没有房舍,但是国子监里有为学员准备的住处。

    姚万里的到来对林家生活并没有太多影响,贾敏倒是在姚管事准备回去的时候,来向贾敏辞行的时候,贾敏告诉他,姚家最近几年出海带回来的木料,林家都要了,价钱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从而解决了三玉嫁妆木料的问题。至于贾家那边,快一个月了,凤姐才上门过来,但是不管凤姐怎么赔礼道歉,说唱念打,使出十八般武艺,贾敏也是理都不理,最后还是贾母出面,事情才得以了结。不过贾家也因此又添了一张欠银八万两的账单,连同以前借的五万两,和一万五千两的材料钱,贾家一共欠林家十四万五千两的债务。

    其实不管事情得没得到解决,八月初三贾母的寿日,贾敏这个女儿是必须要过府的。因为不是整生日,府里上下又为娘娘省亲一事而忙得团团转,所以并没有大办,只请了合族老幼大小和至亲好友,虽如此,依旧操办了三天。宁荣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这边招待男客,荣国府中宴请女客。贾敏带着三玉在荣国府这边,因为不放心清玉和霁玉去宁国府,所以她叮嘱了好半天。

    宝玉虽然是男丁,但是他到宁国府那边不过露个面,点个卯罢了,大部分时间呆在荣国府这边。对此,贾敏知道和贾母他们也说不通,所以要求三玉必须跟紧了她,纵使不在她身边,也不得落单。对她们身边使唤的人,更是再三叮嘱,三玉身边不得少于两人伺候。保龄侯史鼐的夫人也过来了,见到贾敏亲热无比。贾母已经和她提了湘云和清玉之事,保龄侯夫人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史林两家门当户对,清玉才貌双全,又是林家长子,唯一欠缺的就是庶出而已。不过湘云虽是侯门嫡女,但是父母于她襁褓中就过世,不免让人觉得她命硬,从而克死双亲,这一点对湘云的婚事大有妨碍,所以两人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有贾母作保山,纵使湘云的妆奁不足,简薄些也无妨。再说,贾敏想将湘云许给清玉,为的什么,保龄侯夫人也明白,所以贾敏也不会去计较那个。两全齐美,对此保龄侯夫人在满意不过了,所以待贾敏很是亲热,若非碍于林家还在孝期,她都想着把婚事早早定下来了,以免这么“合适”的侄女婿飞了。

    虽然贾敏看的严,但是到底她不能时时刻刻将三玉带在身边。黛玉本就是喜静不喜闹的,又不太喜欢听戏,因此听了几出戏,只觉得闹得她头疼,就中途离席,带着舒眉、展颜还有雪雁她们几个到了贾母院里为她准备的房间里休息。宝玉虽然在席上,但是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黛玉,见黛玉离开,他也跟了过去,随黛玉进了屋。宝玉关切的问道:“妹妹这会子离席出来,可是身上有什么不好?”

    黛玉摇摇头道:“不是。我嫌席上的戏吵得慌,吵得我头疼,所以到这里躲个清静。偏你也跟过来,你过来做什么?”宝玉道:“我和妹妹一样。我从来怕这些热闹戏,只是老太太的寿日,不能不唱这些热闹戏。”说着话,宝玉从身上的衣袋里珍而重之的执出一串漂亮的n_香串来,道:“这是那边府里蓉儿媳妇出殡的时候,北静郡王给我的,原说是圣上亲赐之物,我一直带着身上藏着。当初北静郡王给我的时候,我瞧着花样雕得精细,香味也别致,就想着妹妹戴着正好,只是总也没有机会给妹妹,今天倒是巧了。”说着伸手将手里的珠串递了过去。

    黛玉看了这香串一眼,发现确实是漂亮可爱。不过……。黛玉袖手不接,笑道:“且不说这是人家赠予你的,你转赠给我,不大好。单说素日里让你多读些书,你总是不以为然,以至于闹出笑话来。这幸亏是我,若是旁人,还不知道怎么取笑你呢?”宝玉不明所以,赔笑向黛玉求教。黛玉点头笑叹道:“蠢材,蠢材,《诗小雅常棣》中‘脊令在原,兄弟急难。’之句难道你都忘了么?这珠串既名为n_,已点出兄弟之喻。偏你还拿来这本应赠予兄弟之赠物,赠予我这姐妹,真是笑话,我竟不知能与谁做成兄弟。”

    宝玉听了,跌足长叹,赶忙骂自己糊涂,忙不迭的将香串收了,却又不免告诉黛玉,这北静郡王水溶与一般官员不同,文采风流,极为风雅。虽身为王爷,位高身显,却不是那等追求名利之人,言语之间对北静郡王很是钦慕。有刘先生和贾敏对她的教育在前,清玉和霁玉在贾敏面前剖析朝中局势在后,黛玉这会子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她深知,作为异姓王的北静郡王就是什么都不做,他的存在已经招上面的忌了,若是还想着追权夺利,那他还想不想要命了?自然要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缓解圣人对他的提防才是上策。何况,水溶已经是郡王了,若是不想做皇帝,那么再往上升也不过升一级,升至亲王之后已经升无可升。再说,就算升至亲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得皇帝重用,投置闲散,若是为了每年多的那么点俸银和禄米,更加遭忌,还不如保持原状的好。

    黛玉知道,宝玉是真不看着世俗名利,对于那些追名逐利之辈冠以“禄蠹”之称。他之所以推崇北静郡王,就是钦佩他身居高位,却心境淡远,不慕名利。却不知道,北静郡王这般作为,至少有一半是不得已而为之做出来的。真心和假意相比,有什么好夸口的。所以黛玉对于宝玉的言辞一点都不感兴趣。宝玉见黛玉不喜,说了几句也就讪讪的停了下来。

    湘云也不耐席上久坐,所以也离了席,准备找袭人说话,因此往贾母院来。路过贾母正房,被宝玉和黛玉说话声吸引,从而将宝玉赠黛玉香串,被黛玉拒绝这一幕收尽眼底,湘云的脸色不由得黯淡了下来。那香串,湘云见过。当时因为宝玉珍视非常,湘云见了之后,还曾就此调笑过宝玉,说不过一串香珠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比这珍贵的他都不重视,怎么反而把它当宝贝一样收着。

    宝玉笑笑不答,还是袭人告诉了她,这串香串的来历。如今宝玉竟然想把它送给黛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凡宝玉有什么好东西,总要想着给黛玉挑挑才罢,都成了宝玉的习惯。原本这一殊荣是属于她的。在黛玉没来之前,贾母的慈爱和宝玉待她的好,纵使三春都比不上,可是如今……。湘云不想站在这里看他们表兄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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